——记东平籍济南中医赵庆收
2015年9月7日11时30分,齐鲁医院。我县老湖镇前梁村中医赵庆收,因修葺在济南租住的房屋时从二楼屋顶摔落下来,内脏受到严重创伤,经过两天的紧张抢救医治无效,48岁的生命在这里定格。
在他重伤抢救之际,为何有那么多被救助的患者、不留名字的众多人士以及好朋友,从北京、江苏等地赶来探望并慷慨解囊?
在他住院期间,为何引起山东电视台、济南电视台、《大众日报》《齐鲁晚报》等媒体记者的高度关注?
在抗灾一线,他九死一生3次志愿奔赴灾区,为何次次成为央视记者关注的焦点,采访的典型?
即使不赚钱,条件不好的病人也要免费救治
2008年,赵庆收从老家来到济南,开办了一家中医门诊。
位于党杨路马庄附近的赵氏中医诊所,一楼是接诊处,面积不足20平方米。三张诊疗床,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,陈设极其简单,墙上的锦旗像美丽的墙纸一样挂满了整个屋子。来济南7年了,他依旧租房开诊所。
“开诊所的应该都很有钱吗?怎么还交不起医药费?”人们有些纳闷。“他家里这些年真没有存下什么钱。”弟弟赵庆银说,他看病收的费用本来就少,看到条件不好的患者干脆就不收了,还经常去灾区当志愿者,都是自费的。
“免费医治,赵大夫让我重生!”
得知赵庆收去世,28岁的李慧情绪一度失控。
2008年夏秋之交的一个夜晚, 在济南市历城区彩石镇游玩的李慧躺在被窝里仍觉得凉气袭人。回到济南市区后,李慧全身逐渐浮肿起来。那时,李慧正在上大学,20岁出头。
“我体重不重,但看起来就像个大胖子。”之后,病情越来越严重,“胃部浮肿厉害的时候,肚子都跟着鼓起来,像怀孕了似的。去了各大医院检查都没发现异常。不知为啥浮肿,肉按下去弹不起来。”
“没有他,我现在也许是一个190多斤的胖子吧。”赵庆收通过针灸慢慢止住了浮肿。“因为这个病2010年刚毕业没有找工作,在赵医生那里持续针灸了几个月。”效果很明显,李慧的病慢慢好了。
“我很感激他,那阵没事,好了后帮他打点店面的活。”在诊所帮忙期间,李慧发现,“他经常免费给人针灸看病。有钱的就少收点,没钱的干脆就免费针灸。”那时候,赵庆收的诊所每天都堆满了用过的银针。
李慧说,很多家庭条件不好的患者都会求助赵庆收。他不但分文不收,更主动上门查看患者病情。
“我印象最深的是赵大夫医治一名建筑工人。当时他被重物砸伤腰椎,赵大夫得知后,立即去看他,每天都上门为他针灸,一分钱都不要。”她说,经过治疗,这个被众多医生宣判后半生瘫痪的建筑工人,现在已经能自己拄拐走路。
“我家是祖传的中医,我和大哥从小就受熏陶,尤其是我哥,见不得病人受苦。”赵庆收的弟弟赵庆银说,哥哥医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。“很多看不起病的人都来找我哥,他对待病人像对待亲人一样,逢年过节还要买上东西去困难病人家里看看。”
三赴灾区 一枚银针救治数千人
2010年4月,青海玉树发生7.1级地震,赵庆收和朋友赶赴灾区,免费救治灾民近千人。
2013年4月,四川雅安发生7.0级地震后,他、爱人、弟弟以及徒弟一行4人来到灾区。他们在宝兴县志愿服务了8天,救治千余灾民。同年4月29日,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以《赵庆收:用医术为灾区人民服务》为题,报道了他的事迹。
2013年7月,甘肃定西发生6.6级地震,赵庆收再次申请赴灾区救援。由于灾区余震不断,他掉进地震造成的山体裂缝中险些丧命。尽管被同伴及时拉出来,不过左腿还是受伤了。他在当地待了半个月,一万多根银针全用完了,当地中医院又补给了一千多根,救治了一千多名伤员后,他才赶回济南。
“他看病收费很低,对一些经济困难的患者干脆免费,还经常上门针灸,这些年根本没存下钱。”爱人张菊梅说,近年来,不管哪里发生地震,赵庆收都第一时间奔赴灾区。“我们自掏腰包买车票,买针灸用的银针,即便花再多钱,他也从来不心疼,可他自己却舍不得交医疗保险。”
2013年4月20日,赵庆收得知四川芦山发生地震后,马上就联系了另外4名志愿者,开始了长达8天的救援。据媒体报道,经过20多小时的行程,赵庆收抵达震后当地最大的一个安置点--宝兴县海南高级中学体育场。
由于治疗效果好,一传十,十传百,前来找他针灸的人越来越多。
“第一天治疗100多人,第二天200多,第三天300多,后来当地给搭了3个帐篷,专门安置前来治疗的群众。”赵庆收生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。
几天时间救助了近千人,直到用完数万银针的最后一根针,赵庆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灾区。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救治让张菊梅吃不消。4月28日,张菊梅救治途中再次晕倒。“眼前一黑就栽到地上了,赵庆收在外面给人看病,没空过来管我,我坐在地上缓了半天,掏出银针给自己扎了一下,这才慢慢好了。”张菊梅说。
每次前去,他都会自掏腰包购买车票以及上万根银针,平均一场灾难中就能救助千人以上。
第一次到青海玉树,是赵庆收与一个朋友去的,两人带了一万多根银针过去。在四川雅安地震中,赵庆收一行4人前去,依然是一万多根银针,每次都救治了一两千人。
参与了3次灾区救治之后,赵庆收感受最深的是灾区余震不断,灾民们恐慌得不敢睡觉,80%的人处于失眠状态。
“有的妇女昼夜抱着孩子,一有地震就赶紧跑,身心疲惫不堪。我一边用银针给他们针灸,一边安慰他们,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。”
在赵庆收保存的本子上,记者看到记录着很多人名,还有很多被救治人员的留言。其中一名叫路树科的年轻人说:“我父亲路浦堂是一位64岁的老人,在受灾时突发脑梗塞晕倒,多亏赵中医的妙手救治,非常感谢。”赵庆收的录像机里正好录制了这一段视频。他说:“当时,这个老人距离我们的救治点比较近,听到消息后我们跑了过去,当时人已经牙关紧咬, 我在他全身的十几个穴位扎针,很快就有了反应,不到一个小时,老人能坐起来了。”
在赵庆收的小诊所里,记者看到屋里挂满了锦旗,其中岷县被救治过的灾民就送给他9面。生前,他这样说:“有很多人要做锦旗给我,被我拒绝了,他们那里生活太难了,做一面锦旗都要走老远。”
欠一场婚礼,但愿来世双双飞
他走得太突然。2015年9月7日上午10点,在齐鲁医院进行着一场募捐,为赵庆收,这个曾义务帮助过众多病患家庭、多次奔赴灾区志愿服务的人。
2015年9月5日,他在修葺房屋时从二楼的屋顶摔落下来,内脏受到创伤,被紧急送往医院。失血性休克、粉碎性骨折……诊断病情出来后,伤情之重让家人始料未及,一时难以接受。他曾帮助过的病患和朋友聚集在医院为他募捐,得知他随时有生命危险,很多人现场抱头痛哭。
在做不做手术这个问题上,让他的爱人和他曾经帮助过的人左右为难,因为他的内脏血管受到压迫,血流不畅,如果不做手术,生还的机会非常小。但如果做手术,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0%。得知消息后,赵庆收不同意做手术,家里人也一时无法决断,只能盼着他能早点好起来。就在这天中午11时30分,内脏血管突然大出血,这位年仅48岁、曾经救助过无数人的“大好人”中医赵庆收还是走了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当场捐款2000元,还带来了好多慰问品和自己亲手做的饭菜;被救助的李慧、还有不留名字的众多人士,以及他的好多朋友,从北京、江苏等地赶来,不曾想,赵庆收匆匆地离开了我们!
据赵庆收的好友王先生透露,此次他治疗所花费用几乎都是借的。“他生活很简朴,平时不舍得吃喝,攒的钱全都用在病人身上了。”
“老赵穿的衣服都是地摊上买的,二三十元一件,最贵的一套西装也不过200元。”张菊梅说,她陪同赵庆收两次奔赴地震灾区,花了好几万元购买一次性针灸银针,还给灾区群众捐款。
张菊梅说,离世前一天晚上,赵庆收还因为不能亲自诊治病人而着急。“他嘱咐我,在他住院期间,一定不能耽误病人治疗。”
交谈期间,张菊梅接到一个电话,是赵庆收的病人打来的。听闻赵庆收过世的消息,电话那头的人号啕大哭。
“平时诊所的人络绎不绝,现在突然冷清了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”“老赵是个好人,我们平时有个头疼脑热啥的,找他扎几针就好,没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了。”不少住在诊所附近的人纷纷哀叹。
张菊梅告诉记者,她和赵庆收相识于3年前。她也是学医出身,在一家学校从事医学方面工作。2012年,疾病缠身的她经人介绍,到赵庆收诊所治疗。经过一段时间针灸,她的病很快痊愈。从那之后,她不但迷上了中医,更对赵庆收芳心暗许。俩人约定2015年国庆节举行婚礼,谁知今天成为了泡影。
“最让我难忘的是老赵救了一个瘫痪的小伙子。”张菊梅说,有个30多岁的小伙子从小就有残疾,一条腿严重萎缩,根本无法站立。“大医院都说他这辈子得坐轮椅,但老赵硬是把他治好了。”她说,能行走后的小伙重新燃起生活希望,如今已开办了三家工厂。
一生出钱出力做好事救助他人,死后家属连支付医药费的钱都筹不出来,一度无法安排后事。社会各界人士被他的行为和精神所感动,为了让赵庆收走好,借用媒体的力量,不少人纷纷解囊相助。
自《齐鲁晚报》发出帮助好人赵庆收体面离世的呼吁以来,不少读者都被他的事迹所感动。每月退休金只有3千元的钱先生,甚至亲自骑着电动车将一万元善款送到张菊梅的手中。对此,张菊梅哭着说:“一定要好好活下去,报答更多的人。”
2015年9月 17日下午,家人付清了医药费后,赵庆收的遗体被家人从医院里取出。当天,他的骨灰被安葬在老家墓地。按照当地风俗举行完相关葬礼后,在村民的感动与惋惜中,赵庆收真正走完了他的一生。在这里,张菊梅这个还没有过门的媳妇,见到了赵庆收老家的亲人。在这里,张菊梅说,虽然自己没有过门,但她决定赡养赵庆收的母亲。
逝者长已矣,生者如斯夫。张菊梅拿出几个笔记本递给记者,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祝福和感激的话。“这些都是病人写给老赵的,他大半生都在救人,是我的骄傲!虽然他走了,但我还要继续干下去,要成为像他一样的大夫,我相信,在九泉之下的他一定会欣慰的。”